“早知你心生猜忌，就该由我来说。”等了些时日，却始终未见夙翼下旨，想来位居皇位亦是噤若寒蝉，并不放心大权旁落。

“你若是不放心，留着我便是。如今我武功尽失，又是个瞎子。体内有夙盈觞的子母蛊，我若是死了，他也活不成。”趁着夙翼来了叶轻罗宫中，这才寻着机会。夙翼本就生性多疑，让他下放权力断然不是那么容易。

“早知这主意是你出的，我便信了，待我回去拟旨便是。”听闻九笙此言，心中倒也安稳，有九笙在，断然是掌控夙盈觞的法子。

九笙笑笑，便也不再多言。亦是欣慰夙翼对叶轻罗眼中的几分爱意。不似今日的夙盈觞，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将所有的一切遗忘的消失殆尽，苦涩的笑笑，饮下了手中稍微发涩的茶水。

“你是谁？”再次从梦中惊醒，依旧是熟悉的背影和香味儿，将自己从大片的曼陀罗花海中拯救。浑身上下缠绕的红色令人窒息，却在她所行之处散出一条通道，轻轻的将他扶起。身上的香味儿沁人肺腑，刚想伸出手去，一切变得模糊，从梦魇中惊醒。

“王爷可是做噩梦了？”苏嫣然早已备好了一切等候多时，甚至于每日的薄粥。是九笙临行前特意交代。

察觉苏嫣然身上的清香，倒是同梦中的香味儿相似，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背影似乎在逐渐的重叠。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本次科举由您和我父亲一同主考，想来他已是气急败坏。”替夙盈觞穿好外衫，眼中尽是笑意。

只是机械的举着手，这安排，并不像是夙翼的所作所为。虽是手足之情，可对自己终究是有几分的忌惮，如今怎的肯文武都交由自己。难道是江影？

可他木讷至极，似乎满心只有九笙和他的医术。九笙？脑海中浮现出她轻扬的薄唇，能不动声色的入宫去，且同夙翼有些交情。只能是她，可不曾想夙翼对她的信任竟到了这般地步。

“备些东西，明日随你父亲一同起程。”夙盈觞揉了揉脑袋，虽是不知九笙的计划，却也知道这次安排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果真要去？”苏嫣然诧异。“这般贸然前去，只怕是挡了他的仕途财路，且不说能不能取得苏文渊的信任。他岂会留你。”

“让他自掘坟墓便好。”夙盈觞扯了扯嘴角，整理了衣襟。“你随我去还是留下？此番监考要去江南，算起来好几日的行程。再者途中更是危机四伏。”

“自然是我跟了去。”苏嫣然近身上前，“王爷只宣扬出去是陪我游江南便是，放松爹爹的警惕。”得意的笑着，若是姓苏，可对这个姓氏而言，早已满是恨意。

倒让夙盈觞意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对血脉至亲无一丝一毫的感情。

扶了苏嫣然上马，这才骑马在身后跟随，不明白本是骑术不精，为何不坐马车，偏偏要策马。也值得骑了马跟在身后。

“不知爹爹对这次科举有何看法。”苏嫣然跟在苏文渊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旁人看来，倒真有几分的血脉情深。

“这次科举，是皇上继位以来第一次大举。所谓意义非凡，我等定当要竭尽全力，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材。”虽不知苏嫣然是否心中果真放下芥蒂，碍于夙盈觞的面子，始终不敢放肆。

“劳烦爹爹周徒劳顿，只是不知我们在哪里歇息。”虽然知道，按以往必定有地方官员接待，可若是有猫腻，所有的生意及要价也是在歇脚处谈妥。向夙盈觞使了眼色。

夙盈觞会意，也只是咳嗽一声，点了点头。一行人就这么静默无言，看着出了城郊的车队。京郊官道早已铺满落叶。

许是累了，苏嫣然喊停了马车坐了进去，唤了夙盈觞陪同。已行了一日，苏文渊倒也安稳，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看着窗外苏文渊对秋日的悲叹，不免心生惋惜。如此良才，包括自己的礼仪贤德，兵法谋略，皆数离不开他的指导，可为何今日成了这般模样？人的贪痴终究无度。

“王爷，今夜我们便再此处歇脚。”苏文渊急行了几步，掀开窗帘，见夙盈觞闭目养神，也才微微松了口气。

“劳你费心。”扶着苏嫣然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客栈，虽抵不过琼楼玉宇，可荒郊野外能有此般落脚之地已是实属不易。

“小店不比王府，尽是些粗鄙之物，怠慢王爷了。”苏文渊坐至夙盈觞左侧，无任何犹豫的吃着桌上的蔬食，竟无半分嫌弃的模样，甚至是甘之如饴。

“太傅日复一日为朝廷操劳未免太过辛苦。今日之行，本王才深有体会。待到科举考完，定当奏明皇上。”并未抬眼，顺手夹起一枚青菜放入口中咀嚼。举手投足间仍存着几分贵气。

“还有几日，便是江南烟雨之地。虽是过了雨季却也湿气渐重，还请王爷早作准备。”苏文渊交代着，“老臣先行告退。”回首看了眼身后的小厮。

夙盈觞不说话，只是默默看了眼苏嫣然。“待会儿你去睡觉，我看着动静，切记无论如何不要出来。”嘱托着，将最后一口饭菜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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