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夙盈觞问了苏嫣然的意思。自己断然是不需要这些，只是随口一问，见她摇了摇头，也便摆了摆手。

那人作揖离去，转身来到苏文渊跟前。二人对视一眼。苏文渊上前几步，翻看着盘中锦面，指尖触摸着，想来不过是广寒仙、月下美人、白鹤仙、朝颜四种花色，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厮一眼。

“老夫定制一批进贡给当今圣上，敢问这都是哪家的花色？”瞥了夙盈觞一眼，匆忙背过身去，将二人挡在身后。

“广寒仙乃城东刘氏布庄所秀，仅此一家；月下美人城南庞氏；白鹤仙城北张氏；朝颜数家布庄均可，一切待苏大人定夺。”小厮低声说着，隐隐约约被琴声若盖。

“待会儿我命人收了去。定价我派人送去。”苏文渊摆摆手，命那人退下，心中已有了几分的主意。见夙盈觞一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曲儿，倒也放心了些。

“怎的先出来了？”不过几时，夙盈觞便称醉告退回了贡院。苏嫣然虽是好奇，却也知他自有打算，这才跟来。

“苏文渊把戏唱完了。”夙盈觞笑笑，席地而坐，命人取了纸笔在地上铺展开来。“你今日在这儿休息，我去办些事情。”将方才苏文渊所买的布匹记下，飞身离去。

城中议论的皆是当今之时。往年皆是进京赶考，近年来才改至此处，虽是方便了些只是远离皇城，未免浮动大了些。

“韩兄，想来此次蟾宫折桂，非你莫属啊。”几人打趣着，一派书生气息。虽已入秋，手中却仍握了把扇子，想是为了添几分书香气。

“如今世事，哪里还是学识论英雄，只怕再考，仍是……唉……”叹了气，将手中攥紧的文集摔落在地，拂袖离去。

夙盈觞几步上前，俯身捡起，原不过是个人文集，随意翻动了一二。却驻足原地，初读，不过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再读竟是满腔愤恨跃然于纸上。此等才情胸襟，为何这般落魄？

“留步。”夙盈觞追上前去，将手中的文集交还至他的手中。也只是随意的揣回怀中，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以公子的才情，文坛官场一席之地早晚之事，为何妄自菲薄？”夙盈觞喊着，这才见他停下。紧跟了几步上去。

“你何尝明白？”本以为遇到知音，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却终究是转过身去。“数月不吃不喝，也换不来你这身衣物。我本布衣，如何奢求考取功名？”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稀疏的甚至有几处破洞。

“科举本就是为了寒门学子，若是胸襟才情，自然是可以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察觉话里有话，这才说道。

冷哼一声，随意的倚着墙根坐下，将头埋在袖间，声音中尽是疲惫。“方才，我去了贡院。省了三年的银子，却连跨进门槛都是妄想。”

满眼通红，挣扎着起身向夙盈觞靠近。“为什么！”咆哮的怒吼着，“第一年，我满腔抱负和着笔墨写下的试卷名落孙山；我以为人才济济，便也发奋读书，砥砺自己。第二年，榜单上依然没有我的名字。直到看到试卷公示的那天，我才知道我的卷子署了别人的名字。”

长发凌乱在风中，平白的添了几处悲凉。“我去讨公道，被人打了一顿，我才知道，仅仅才情是不够的，要有银子！好多的银子！”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襟，“我这衣服是我最干净，最体己的衣服。我今日换上它将我攒了三年的银子送了过去……可他们说，这点儿银子只够打点小厮……”

狂笑着，撕烂身上的袍子，“三年一大考。三年又三年，九年了！我还有多少个九年可以活？”质问着路人，跪在地上，满身的绝望。

“再试一次。我保证。”夙盈觞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是不会同人亲近，此时竟也不知如何安慰。却是牢牢的攥紧了指尖。那人错愕抬头。

“另外……城东可有刘氏布庄？”试探性的问着。见他摇了摇头，心中更是拿定了几分的主意。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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