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暮色渐浓，丁玲在张一驰的目送中离开了东塘路88号。

骑在单车上的丁玲一直泪眼婆娑，心情苦闷。她拒绝了张一驰要送她回去的要求，因为她真的不愿意张一驰看到自己的伤心。丁玲骑着单车行进在香樟树守卫着的人行道上。她眼中的泪不停地涌溢、滑落，最终被人行道上的青砖或细沙吸收。

丁玲骑着单车向东一路行进，在人行道的转弯处彻底消失在张一驰的视线中。这时的她疯狂地加速，一直快速地骑到鼓山脚下的新区。她把单车随意地放在了姊月湖边的一处荒地上，一个人坐在了满是黄土沙尘的湖边。丁玲伏膝痛哭，那哭声如此凄楚，如此让人揪心。

时间没有眷顾任何人，无论何时它都不会停滞。眼睛已经哭红了的丁玲抬头看着超市门前的那条她熟悉的土路，忍不住又泪流双颊，哭声不绝。她为何如此哭泣？如此痛心？恐怕只有她眼中溢出的泪水才知晓。

丁玲在开之初与小蟹相识，而且温柔清纯的她很快就和小蟹确立了恋爱关系。

刚开始的几天里，新区校园里的每一条小路上都有他们的足迹；荒草连片、野鸟漫飞的荒地田野里会有他们的身影；水草丛生、芦苇随摇曳的姊月湖边依然会出现他们秋日傍晚留下的嬉笑和打闹声；姊月湖边连绵的土坡和杂乱的废石上有他们写下的爱的誓言……

下雨天，丁玲头顶上总有小蟹为他撑起的伞；专业课上的疑惑在课下总有小蟹为她解开；生活中的苦闷和烦恼也总有小蟹为她分担着；在她生气撒娇时，小蟹总是会挺起胸膛供她捶打……

丁玲这些充满浪漫温馨的幸福生活在她和张一驰他们一起去爬鼓山的前一天晚上结束了——就在这个晚上，就在丁玲身后这个新区超市的门口，小蟹把丁玲的幸福生活全部摧毁了。

表情纠结的小蟹站在新区超市门口。

“你怎么了？”丁玲关切地问小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小蟹把焦急的丁玲拥入怀中，“真的，没事！”

“那你怎么不高兴呢？”丁玲感受着小蟹有力的拥抱，“肯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啊，我想听听。”

小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丁玲。

丁玲在姊月湖边痛哭。秋日里的凉从她单薄的衣衫上掠过，那丝丝的声像是在为她的哭泣声调和伴奏。无情的秋日暮色和凉冷的秋日湖水都在丁玲的世界中客观存在着。丁玲看着身旁那块空着的地方，忧伤满面。姊月湖的湖从她被泪水浸湿的脸上吹过，她又想起了那个下午……

丁玲和小蟹想相拥了很久之后，两人穿过超市门口的土路，来到了姊月湖边——此时的丁玲没有想到未来的自己还会在这里，而且痛哭流涕。小蟹坐在丁玲身旁的那块空地上，搂着她，十分安静。

“丁玲，”小蟹轻轻地说，“我有个事想说说。”

“说吧。”丁玲把头倚在小蟹的肩膀上。

“我和陈影商量过了，她也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你和她商量啥了？”丁玲微笑着。

“我们还是……”小蟹没有看丁玲，“还是分开吧。”

晚上的姊月湖湖面一片黑暗。

“什么？”丁玲惊讶地问，“分开？”

“嗯。”小蟹沉重的声音在丁玲耳边回旋。

“为什么？”丁玲素有的温柔消失了，愤怒的语气让人对她顿生惧意。

“我有女朋友了。”小蟹说完，缓缓地站了起来。

“女朋友？你有女朋友，我会不知道？”丁玲颤抖着站了起来。

“陈影知道，是她发现的。”小蟹看着身边的丁玲，“所以我不想瞒你，也不能瞒你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丁玲推搡着小蟹，“有女朋友你还找我？你还……你还叫我明天去爬山？”

“她……在外面实习了……所以……”

丁玲没等小蟹说完便给了小蟹一个狠狠的耳光。

小蟹站在丁玲面前，没有还手，淡淡地说着：“够了，就这样。”

丁玲没有说话，一个人怔怔地站着。

姊月湖东南角的注水口处的流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响彻在这个秋日的夜晚；姊月湖的湖带着凉意向湖岸吹去；姊月湖湖心的浓厚黑暗缓缓地向丁玲移动着，似乎是要把她吞噬。

“我也不想一直骗你。”小蟹看着丁玲憔悴的脸，“所以……我说了……”

“你现在知道说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丁玲全身都在颤抖，声音也沙哑了。

“你以为我不想说吗？”小蟹委屈地说，“我每次刚想提到这个话题，你就打断我，让我怎么说？”

“呵呵……”丁玲的声音中传达着血红的悲伤。

“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那你……”丁玲泣不成声，呜咽着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喜欢过你，但更喜欢她。”

丁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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