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3)

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

到一个小时之后,当我们再次习惯了清新寒冷的空气,这种奇妙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这就是我的中西部——不是麦田、原野或者那些荒凉的瑞典小城,而是年轻时返乡的列车,是寒冷黑夜中的街灯和圣诞的铃声,是明亮窗户上的圣诞花环投射在雪地上的影子。我是属于这里的,这些漫长的寒冬让我养成了严肃的性格。而我生活的城市很注重传统,世家故宅都是以屋主的姓氏命名的,自幼在卡拉威府邸长大的我难免有点骄傲自满。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归根到底是个西部的故事——汤姆、盖茨比、黛熙、乔丹和我,大家都是西部人,也许我们拥有某些共同的缺点,无形中使得我们很难真正地适应东部的生活。

我曾为东部感到兴奋不已,也曾清楚地意识到,东部比俄亥俄州以西地区好得多。那里虽然不像西部地广人稀,但生活没那么沉闷乏味,哪怕你不是小孩或者老人,也不会整天被人缠着问东问西——可是即使在那个时候,我依然觉得东部的生活有点畸形。尤其是西卵,它依然会出现在我怪诞的梦境里。在我看来,它仿佛是艾尔·格列柯102的夜景:上百座既传统又荒诞的房子匍匐在阴沉的天空和黯淡的月亮之下。画面的前景是四个表情肃穆的男人,西装革履地抬着担架走在人行道上,而担架上躺着一位烂醉如泥、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她的手垂在旁边,手腕上的珠宝闪烁着寒光。那些男人沉重地走进一座房子——走错地方了。但没有人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关心。

盖茨比死后,东部在我心目中就是这样阴森可怕,其畸形的程度超越了我的眼睛的矫正能力。所以等到空气中升起因燃烧枯叶而生的蓝烟,寒风将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吹得发硬,我就决定打道回府。

离开之前有件事需要先处理好,那件事说起来很尴尬,很不愉快,也许本来应该不去管它的。但我喜欢把事情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不是指望茫茫大海来把我的垃圾冲走。于是我约见了乔丹·贝克,跟她聊起了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以及后来我的遭遇,她坐在一张巨大的沙发椅上,纹丝不动地听着。

她穿着高尔夫球服,我记得当时觉得她看上去漂亮得像插画,她的下巴微微翘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头发是秋叶的黄色,脸庞的颜色和膝盖上的无指手套相同,都是淡褐色的。我把话说完之后,她不动声色地说她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怀疑她是在骗我——尽管她不乏追求者,只要她点头随时都可以结婚——但我还是假装很惊讶。刹那间我在想就这样和她分手是不是错误,又赶紧从头考虑了一遍,然后站起来和她说再见。

“反正是你甩掉我的,”乔丹突然说,“那天你在电话里甩掉我。现在我不怪你,但我从来没有被人甩过,当时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我们握了手。

“喂,你记得吗,”她补充说,“有一次我们聊起了开车的事情。”

“哦,不太记得了。”

“你说烂司机只要不遇上别的烂司机,就不会出事。哎,我遇到别的烂司机了,对吧?这只怪我自己不小心看错人。我原来以为你是个相当诚实、直爽的人。我以为那是你暗地里引以为豪的道德品质。”

“我今年三十岁了,”我说,“五年前我会做违心的事情,并以此为荣,但现在我不会。”

她没有回答。我生气地转身走开,但对她还是有点不舍,也感到非常可惜。

十月底的某个下午,我在第五大道看见了汤姆·布坎南。他走在我前面,步履轻快而急促,双手稍微向前抬起,随时准备推开阻碍的样子。他的头不停地扭来转去,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瞟。我正想放慢脚步以免超过他,他停了下来,开始眯着眼睛朝某家珠宝商店的橱窗里看。他突然看到我了,于是往回走,伸出他的手。

“怎么回事,尼克?你拒绝跟我握手吗?”

“是的。你知道我对你的看法。”

“你疯了,尼克,”他脱口而出,“彻底疯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汤姆,”我问他,“那天下午你跟威尔逊说了什么?”

他哑口无言地望着我,我知道我猜对了,威尔逊在不知所踪的那几个小时果然是去找了他。我转身就走,但他跟上一步,拉住我的胳膊。

“我跟他说了真话,”他说,“他到我家时,我们正准备出门,我派人去跟他说我们不在家,他想要强行闯到楼上。他那时急疯了,我要是不说那辆车是谁的,他肯定会杀了我。走进我们家之后,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拿着一把左轮……”接着他又不服气地说,“我告诉他又怎样?那家伙罪有应得。你的眼睛被他蒙蔽了,黛熙也是,但他是个狠角色。他开车撞倒梅朵就像撞倒一条狗,停都不肯停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事实不是这样的。

“你别以为我就没有受苦——告诉你吧,后来我去退掉那套公寓,看到那盒该死的狗粮还摆在橱柜里,我坐下来哭得像个婴儿。上帝作证,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能原谅他,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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