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

三月十五，两人身穿朱子深衣，网巾裹发，头戴幅巾，与上榜的贡士们在卯时便已集合至宫门，徐徐进入奉天殿前丹墀内，分东西两群面北站立，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殿内外。皇帝升殿，鸣放鞭炮，百官行叩头礼后，才有一个身着绯罗袍的官员将殿试策论题目高举在手，由青袍内侍将策题交付礼部侍郎之手，置于丹墀之下的案上。

鸿胪寺官带着贡士朝题案行五拜三叩头礼，然后分东西侍立。青袍内侍再将策题案举到丹东，鸿胪寺官奏告仪式结束，再放鞭炮。鞭炮声中，皇帝退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出。

试桌在丹墀东西两侧面北排列，礼部官散卷，贡士们列班跪接，叩头就位，露天答卷。

然后便是等待殿试之后的放榜了，也叫“传胪”。

这一日，对于所有的准进士们而言，可谓人生最重要的一天。昨日，他们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今日可以见到圣明天子，成为天子门生。而国家的仪轨、宫阙的庄严，第一次叩拜陛下的激动，以及对自己殿试名次的期待和前途的期待，会让这一天成为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天。

殿试完毕回到客栈，卧子和彝仲瞪着对方，相视一笑同声问道：

“你看到陛下了没？”

彝仲嘿嘿笑道：

“悄悄看了一眼，陛下好年轻啊。”

卧子亦笑道：“我也看了一眼，照例殿试陛下是不需要在等候答卷的，可陛下竟然等我们答完了卷才走，求才之心亦甚拳拳。”

崇祯皇帝十七岁继位，按规矩第二年改元，今年是崇祯十年，也才二十七岁，倒比卧子还年轻三岁，比彝仲年轻了十五岁。

“陛下将近而立，想来将来行政会越来越稳健，不管怎么说，如今陛下正值盛年，国家之福。”

然而客栈之外已然有流民乞讨，一问才知有因山西连年大旱逃难而来的，也有自辽东逃难而来的，卧子和彝仲未免心又忧了起来。

松江远离朝堂，街市的富庶往往给人国家安宁民众生活富足的错觉，而卧子每次上京，总会惊诧于南北的差异，且这七年来，国事渐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北方，每一日都觉得国家多难，虽常评论陛下求知之心太过急切，然而身处京城，内忧外困之局，陛下励精图治的心怎么能不急切？

传胪之日，贡士们依旧要卯时集合等待进入奉天殿外丹墀两边拜位上排列，待皇帝在奉天殿升座，文武百官按常朝侍立，作堂下乐，鸣放鞭炮，传胪开始。

传制官请旨后出奉天殿左门，在丹陛东朝西站立，执事官高举放有黄榜的榜案来到丹墀御道上放定，传制官高唱“有制！”

众贡士便齐齐跪下，传制官高声宣读：

“崇祯十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然后只念第一甲三人、第二甲和第三甲的第一名共五人姓名。念罢，众进士随着口令俯、起、四拜。礼部官员举着黄榜案出奉天门左门，将黄榜张挂于长安左门外，众进士随出观榜，顺天府则已备好伞盖仪仗，从送新科状元归第。

卧子和彝仲随在众进士之列寻找自己的名字，在第三甲十七名上，找到了“陈子龙”，卧子一目十行的，在第三甲一百一十八名上找到了“夏允彝”，互相拱手道贺。

第二日新科状元率众进士进宫谢恩及往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御赐进士官服，国子监照例立碑题名。这一次会试春闱仪轨才算结束。新进士剩下的事，便是等待吏部的铨选了。

江南之地，最早得到春闱信息的，自是留都南京。南京作为大明留都，有与京城一样的一整套政府班子，南京礼部官员会在第一时间将新科进士的姓名和名次贴在贡院之外。

贡院就在秦淮河畔，等榜单一贴，一会儿便传遍了秦淮河房，如是忙忙的到榜下寻到了卧子的名字，玉京陪在身侧，撩起帷帽的一角看着她眼眶含泪的喃喃着“中了，他终于中了”，不免叹了一口气。

如是收了泪，转头笑道：

“叹什么？我来了秦淮河，你这个主人也不带我玩玩去？”

玉京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和如是几年未见，虽有鱼雁往来，哪里敌得过相见时的欢喜。

可是如是这几日心神不定，今日玉京才知道她忧心着卧子的应试，她这么一说，玉京立即撇嘴道：

“你还好意思说，到我这几日，何曾对我有过笑脸？我整日惴惴不安，想了几天了，都没想出来哪里得罪了你，哼，重色轻友！”

如是挽着玉京道：

“哼，等你重色轻友的时候，我再来嘲笑你。啊，对了，昨儿恍惚听见有盒子会，在谁家？”

盒子会是青楼女子们一年中聚会的盛事，大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了各式菜肴点心装在食盒里，在聚会之地进行品评，当然还有众姐妹的献艺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是在郊外，大家都做了适合野外游赏的食品，有时候是在各自的家中，自然做得更繁复一些。玉京也有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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