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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一猴走了没出半里地，细如牛毛的雨丝便蒙蒙飘了下来，山道之上风过习习，打在脸上迎面微凉，草木深处传来一声幽尽婉转的鸟啼。

几人都没有打伞，蓝本奚羽也没打算打伞，再者，他包裹里也没有纸伞。可毕竟是冷意袭人，他打了一个发抖，转念一想，他和人家毕竟不一样，自己固然圣洲可期，板上钉钉是个未来的神仙没跑了，可是毕竟还没登堂进室，尚且算不得一个修士。

这般思量着，便拿出阿大赠他的斗笠戴在头上，略挡风雨，青旒见他自作聪慧，瞪了他一眼，奚羽报以两声憨笑。

少年男女陌路人般各走各的，并不说话，芥蒂不提，也不像和好如初，似乎昨晚夜会的另外两个人一般。

路上雨露微潮，润湿了几人的衣边裤脚。

默默无声中，一行下了一处斜坡，眼前突地豁然豁达，空空落落的前方，山映之间竟有一处碧绿的大湖泊，此时细雨蒙蒙，湖面上荡起了浩渺柔柔的烟波，袅袅如白纱般的薄雾弥漫过来，朦朦胧胧，看不逼真。

行过山路行水路。

走到近前，有一处渡口，一叶小船停泊在那里，系在竖起的竹竿上，黄绿驳杂，历经风霜，无人问津，仿佛已经在此寂寞了多年。

野渡无人船自横。

奚羽心中大奇，这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荒岭，人迹罕至，怎么会有渡口，年把都难得见来一个过路人，却是个亏本的买卖，这摆渡的船夫若是靠此营生的话，岂不是得活活饿逝世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由动了一分恻隐之情，暗想世道艰巨，求一条糊口的生计实属不易。

奚羽仗着眼力，在白雾中视物易如反掌，环顾下来，这时他才创造，四野无半个人影，连船家也不在，想来也弃船而走，另寻活路往了。

唯有小船悠悠沉浮，泊在岸边，冷寂而凄清。

花发老者领着他们走上渡口，几人逐一登上小船，阿大解开绳索，拿起木桨一撑一推，小船破水而往。

花发老者和青旒都坐了下来，阿大掌舵划桨，只奚羽立在船头，愣愣站着，回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荒芜野渡，心里莫由来的一阵空荡，如鲠在喉，挥之不往。

“再看看吧。”

耳畔老丈之声响起，他蓦地一怔，忽然在冥冥中有着某种含混而强烈的感到：自己此往，恐怕今生今世也回不来了。

有朝一日，再回想，已是百年之身。

念此，奚羽脸色微微苍白，瞳仁晃动，但只是片刻的迷茫之后，便化为决尽和坚定。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便不应怯懦退缩，大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就该痛痛快快畅快淋漓的走一遭，岂可偏居一隅之地，自困于市井，因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鸡毛蒜皮蝇营狗苟消磨了志气，庸碌一生。

他不想一辈子都是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琐碎苟且之间度过，留下毕生遗憾，沦为俗人一个，和周遭众生浑无差别，琐屑较量，谨小慎微，而忘了当初采药少年曾在午后榻上抬头仰看着云卷云舒神游物外，白日里做的游荡一场大梦。

不想从此之后，昼夜寤寐思服，求而不得，到最后郁郁而终，给自己平庸无奇的一生草草画上扫尾。

凋零，萎谢。

愿为那金鳞，不甘做池中之物，陡遇风雨便化作黄龙，一飞冲天！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间，得见了那天际踏空而往的巨影，奚羽便已经注定再也回不往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愈渐消散在薄雾中的渡口，转过身坐了下来，青旒侧身对着他，拢了拢垂下的一缕发丝，伸出一截莲藕般的纤细皓腕在湖波上轻轻拨过，掌纹映得明明确白，绿水从她指缝间滑落，泛出发点点涟漪，这时节她眉眼柔和，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小船飘至湖中心时，花发老者忽然掸衣而起，长身而立，大袖一挥，登时现了神奇。

大湖中心陡然涌现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小船如浮萍般，打着转儿向着湖底沉往，眼看就要倾覆，船中人落个溺逝世的下场。

陡然产生异变，奚羽猝不及防，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移作一团，心里惊恐万状，不禁紧闭上眼，尖叫失声，“啊……”

花发老者听到他的惨呼，温和出声道：“不要畏惧。”

奚羽倒不是旱鸭子，不会水性，平日里也算个半个弄潮儿，但面对这样猜测不了的天地灾难，胆气先弱了三分，那阴森森的漩涡仿佛一张大口，昏暗无光，里面是什么，仿佛幽冥进口，由不得人不肝胆俱裂，不生出万分胆怯来。

一旁的青旒忽然探出手，牢牢捉住了他的衣领，感受到那只纤纤玉手后，激烈的动静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奚羽心中一宽，惶骇渐往，悄然睁开眼皮窥看，便看到一个与先前截然不同、甬道般的世界。

他们竟是来到了水下！

这个动机一经生出，便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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