踞了奚羽的脑海所有，他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蓦然瞪大了眼睛。

仿佛有层薄膜隔尽，在水中撑起了这条通道，通道之中是尽对的静，没有时间流逝，没有日月光华，宛如置身在一片枯寂的虚空中，让人分不清自己毕竟是在下沉，还是在上升。

前面偶然有细碎的光点一闪而逝，仿佛星星的碎片，固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瞳。

那光明看着很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再后来，他创造光明不止在一处，除往前方，他的背后似乎也另有一条星星点点的渺小光斑飘浮游出，从他身边经过，浮光掠影，想要往抓时，却已经纷纷黯淡湮灭。

奚羽数着这些不明起源的光明，越数越多，似乎无穷无尽，足有十万八千恒河沙数一般。

明明是坠到了水底，却像是来到了一处秘不可宣的洞天石穴，开辟已久，样子容貌俱全，但有时边沿又会如同水波一样缓缓蠕动，直到后来他看到一些别的东西，才真正断定自己是在水中。

那是比细光更为明亮的东西，如鬼火，如流萤，凑近看来，竟然是一尾尾鱼儿，身上漾着粼粼的幽芒，五彩斑斓，纹路清楚可见，连骨骼都是透明的，有的甚至没有脊骨。它们分流嬉戏，惬意玩耍，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在对它们指指导点。

那些瑰丽残暴的色彩令他眼花神迷，奚羽呆呆看着，收回指尖，不敢触摸，生怕它们也像那些光点一样，一碰即碎灭。

他忽然用力按住自己的头，面容苦楚万分，那些光怪陆离的无骨之鱼和此生彼灭的光斑在一刹那间消散，虚空蓦然坍陷下往，黑夜巢穴似的无底洞口影影绰绰浮现在他身周，抢着要把他吞吸进往，如同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又像是有很多面明晃晃的镜子拼在一起，层层叠叠，忽近忽远，把他的影子拉长撕扯成妖怪牲口似的外形，耳朵里响起无数个声音，有的陌生，有的熟悉，仿佛是硬生生塞进往的一般，几乎要让他的头脑炸开了。

他能感到自己身上的血在渐渐地变冷，他想要尖叫，可是发不出声来。忽然一切声音消散，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冷笑，满是孩子味道的稚气，清脆中带着三分莫名意味，他认为是幻觉，可又似乎真的曾在某个处所听过。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把，“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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